净利首破百亿,比亚迪“断油”开挂******
特斯拉交出“史上最好”成绩后,稳坐“销冠”宝座的比亚迪也揭晓了2022年亮眼的一年。
1月30日晚间,比亚迪发布2022年度业绩预告,预计营业收入突破4200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有望实现160亿元-170亿元,同比增长425.42%-458.26%。
这是比亚迪全年净利润规模首次突破100亿元,其中去年四季度净利润或超66亿元。2021年,比亚迪净利润仅为30.45亿元。停售燃油车后,比亚迪不仅再度扭转净利下跌趋势,更有望交出上市近12年(以比亚迪A股上市时间为基准计算)以来最佳年度成绩单和单季度净利润历史之最。
不过,比亚迪的价格区间和智能驾驶技术跟特斯拉还有差距。在业内看来,弥补上这些短板才能在荣誉宝座上坐稳。
1月31日,比亚迪高开。截至当日收盘,比亚迪A股报285.80元/股,上涨1.35%。
“销冠”上演翻身仗,净利至少涨4倍
比亚迪开挂的业绩是意料之内。
2022年前三季度,比亚迪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累计已达93.11亿元。若按公告预告数值下限计算,去年第四季度比亚迪净利润至少为66.89亿元。
自2011年以来,比亚迪净利润大多处于两位数水平,2012年一度低至0.81亿元。12年时间,比亚迪净利润曾6次出现同比降幅,其中2021年净利润为30.45亿元,同比下滑28.08%。
对于业绩超预期增长,比亚迪在公告中表示,新能源汽车行业持续爆发式增长,公司克服复杂严峻的外部环境及诸多超预期因素冲击,新能源汽车销量同比实现强劲增长,推动盈利大幅改善,并有效缓解上游原材料价格上涨带来的成本压力。
自2022年4月官宣停产燃油车,比亚迪销量一路高歌猛进,以50余万辆的销量优势超越特斯拉,成为全球新能源汽车“销冠”。
值得注意的是,若仅从纯电动汽车领域来看,2022年全年特斯拉全球交付131万辆,虽未完成其年初定下的150万辆目标,但仍比亚迪纯电动汽车多出40万辆,蝉联全球第一。
比亚迪的销冠优势,在于插电混动车型加持。根据比亚迪1月2日披露的产销数据,2022年全年累计销量为186.9万辆,同比增长152.5%,超额完成150万辆年交付目标。其中,纯电动车型91.1万辆,同比增长184%;插电混动车型94.6万辆,同比增长247%。
比亚迪在公告中表示,手机部件及组装业务方面,消费电子行业需求持续低迷,导致产能利用率偏低,该业务板块盈利承压,但受益于海外大客户份额提升及业务结构优化,实现了业务长期稳定、健康发展。
业绩预告发布后,多家券商机构表示看好比亚迪销量增长带来的规模效应。
东吴证券研报表示,比亚迪销量持续高增,产能利用率提升,规模效应显著。预计2023年比亚迪单车盈利维持1万元左右。华西证券则指出,汽车业务量价齐升,比亚迪业绩加速兑现。展望2023年,比亚迪汽车销量预计突破300万辆,出口及海洋网新车型导入有望成为两大核心增长点。
国海证券研报提出,2023年将重点关注比亚迪“新品投放、产能扩张、高端品牌、海外市场、盈利优化”几大看点,并上调对比亚迪的业绩预测。
不过,一位不愿具名的汽车行业高级研究经理向贝壳财经记者表示,仔细看比亚迪的销量可以发现其中大部分是插电式混动车型,特斯拉只有纯电车型,而且比亚迪的价格区间跟特斯拉还有差异,二者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竞品。“比亚迪的智能驾驶技术跟特斯拉还有一定差距,弥补上这一短板才能真的在荣誉宝座上坐稳。”
发力高端品牌,比亚迪秀肌肉?
在比亚迪蓝图中,将形成比亚迪品牌(王朝网、海洋网)、腾势品牌、仰望品牌和专业个性化全新品牌的全新矩阵,覆盖从家用到豪华、从大众到个性化,满足用户多方位、全场景的用车需求。
1月初,预热已久的比亚迪百万级新能源品牌仰望揭开面纱。在发布会现场,仰望销售事业部总经理胡晓庆透露,仰望品牌将建设完全独立的销售渠道,从今年第一季度开始陆续在深圳、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设立体验中心。
根据比亚迪此前披露的消息,仰望品牌定位高于腾势,售价区间在80万-150万元,旗下所有车型均标配比亚迪的最新“易四方”技术。
以“易四方”技术开拓百万级新能源市场,比亚迪正式发起产品升级和品牌向上的攻势。与此同时,随着仰望品牌的正式发布,比亚迪乘用车产品矩阵又添新“拼图”,旗下王朝网、海洋网、腾势品牌、仰望品牌四大产品矩阵已覆盖10万元至百万元价格区间,且各品牌车型价格梯度明显。
一位汽车行业内部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示,仰望品牌的推出并不是为了走量,对比亚迪而言,更多的是向行业展示最新的技术。而除仰望品牌外,比亚迪还将推出一个专业个性化全新品牌,打造专业级产品,与用户共建共创,将于2023年面世。
“中国车市的高端需求总体较强,新能源的渗透率也必然达到较高水平。”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认为,由于目前的进口车和合资豪华车在高端电动化表现较慢,因此高端市场自然有更具税收政策优势和产品优势的自主电动车的市场空间。由此,自主品牌电动车高端化潜力巨大。
“目前中低端市场已是一片红海,竞争非常激烈。豪华高端市场仍有发展空间,所以大多数自主车企将向高端豪华市场发起进攻作为企业的战略。”不过,中博联智库特聘专家、黄河科技学院客座教授张翔认为,与其他市场客户群体购车时考虑的性价比、科技感等因素不同,豪华车用户群体不仅会考虑品牌知名度,还会考虑品牌的沉淀和积累等,这也是比亚迪目前进入高端豪华电动市场面临的一个挑战。
一题而三命意的《伶官传序》******
作者:詹丹
欧阳修的史论名篇《五代史伶官传序》分别在中开头、中间和结尾,出现了三处观点句,即:
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
夫忧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对此,虽然有人曾提出哪一处是中心句的疑问,但也有不少学者把三处观点作了归并处理。如流行甚广的朱东润主编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有关这篇作品的题解,就把三处观点整合在一起加以论述道:
这篇文章是把“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作为教训,说明“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指出一个王朝的兴亡主要决定于人事,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有其进步意义。
而陈必祥在《欧阳修散文选集》题解中论及此文时,把第一处观点句称为“全文的主旨”,把第二处称为“结论”,又把第三处称为揭示“带有更普遍意义的教训”,是“扩大和深化了主题”。只不过用换一种说法,依然对三处观点句作了归并处理。
不过,吴小如在1980年代论及该文的主题时,一方面归并处理了三处观点,但更重要的,他还有着深入一步的看法:
这篇文章的主题归纳起来不外这三层意思:首先是盛衰治乱兴亡之理,由于人事而未必由于“天命”,这是一篇的主干。其次,所谓“人事”,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即“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和“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虽然吴小如在提出主题的三层意思的同时,对内部关系做出了逻辑分析,认为第一处观点句“人事”是主干,后两处是“人事”的具体表现,大致体现出“总-分-分”这样的逻辑关系。但我的看法稍有不同。
从逻辑分类看,后两处的观点,确实都属于“人事”的范畴。但从观点的抽象到具体的递进程度或者说从“人事”的普遍性到特殊性看,其间的关系又是步步深入的。
由于第一处提出的观点“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中的“人事”毕竟没有具体内涵,所以这是在一个宏观角度,提出了与“天命”相对的观点,来构成盛衰之理的具体内涵。也就是说,相对于纷繁复杂的“人事”来说,这个概念本身是抽象而又空洞的,只是当作为与“天命”对等的一个概念,把传统的认同“天命”的观念也向“人事”有所转向,才有其具体的针对性。
也正因为“人事”概念本身的抽象和空洞,所以它反倒像虚位以待的框架,可以容纳丰富的内容。其实,庄宗之所以失天下的原因本来就复杂,《旧五代史》在庄宗本纪最后评价说:
然得之孔劳,失之何速?岂不以骄于骤胜,逸于居安,忘栉沫之艰难,狥色禽之荒乐。外则伶人乱政,内则牝鸡司晨。靳吝货财,激六师之愤怨;征搜舆赋,竭万姓之脂膏。大臣无罪以获诛,众口吞声而避祸。夫有一于此,未或不亡,矧咸有之,不亡何待!
其罗列出的林林总总,所谓“咸有之”,正说明了这一点。当然“伶官传序”似乎更突出其重点,所以在林林总总的“人事”中,强调了人的行为上的“忧劳”和“逸豫”这一组概念对比。这样就把抽象的宏观的“人事”递进到相对具体的中观层面。这当然是有庄宗的具体行为可以呼应的,这里且举一事为例。
《新五代史》有记录说:
同光三年夏,霖雨不止,大水害民田,民多流死。庄宗患宫中暑湿不可居,思得高楼避暑。宦官进曰:“臣见长安全盛时,大明、兴庆宫楼阁百数。今大内不及故时卿相家。”庄宗曰:“吾富有天下,岂不能作一楼?”乃遣宫苑使王允平营之。宦者曰“郭崇韬眉头不伸,常为租庸惜财用,陛下虽欲有作,其可得乎?”庄宗乃使人问崇韬曰:“昔吾与梁对垒于河上,虽祁寒盛暑,被甲跨马,不以为劳。今居深宫,荫广厦,不胜其热,何也?”崇韬对曰:“陛下昔以天下为心,今以一身为意,艰难逸豫,为虑不同,其势自然也。愿陛下无忘创业之难,常如河上,则可使繁暑坐变清凉。”庄宗默然。终遣允平起楼,崇韬果切谏。宦官曰:“崇韬之第,无异皇居,安知陛下之热!”由是谗间愈入。
在这里,身为一国之主不顾民间疾苦而只想着自己安乐,庄宗过往忧劳与当下逸豫的鲜明对比,成为一种身体的真切感受,而不听忠臣进谏、尽受小人蛊惑,常常又是关联在一起的。《资治通鉴》也记录了这一史事,胡三省加注感叹说:“郭崇韬之言,其指明居养之移人,可谓婉切,其如帝不听何!”
此外,观点句中,“兴国”和“亡身”对举,“国”和“身”还有互文足义的意思,所以文章最后提出庄宗“身死国灭”,就有了词语肌理上前后呼应的连贯性。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庄宗后来的“逸豫”事例斑斑可举,但文章从《尚书》中的“满招损谦受益”引出该文的观点句“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还是说明这种现象具有相当普遍性。这样,把这种虽然具体但依然普遍的观点,推进到庄宗个人境遇的特殊性,也就是作为“序”而指向“伶官传”的特殊性,所谓“忧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这是呈现第三处观点句的意义所在。相对第一处的宏观和第二处的中观来说,这第三处的观点句,就是微观了(尽管结尾的“岂独伶人也哉”一句,显示了作者也努力要把这种特殊的微观回扣到普遍性中)。
在以“宏观”“中观”和“微观”理解三处观点句的递进关系时,我们都是以“人事”为立论前提的。在这过程中,作者所谓的“虽曰天命”一句,似乎被抛到了一边。我们固然可以说,作者强调了人事的重要性的同时,并没有完全否认“天命”的存在,但其向下文延伸的肌理性关系,似乎已经被我们无视。我们没有意识到,在其论述的递进过程中,那种似乎已经隐身的“天命”意识,其实际内涵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许多人在强调第二处观点句时,无意中遗漏了“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后一句“自然之理也。”而这似乎从“人事”中逸出的,这不能被主观世界完全掌控的普遍性、规律性之理,以颇为“自然”的方式出现,使得我们忽视了其存在。而这,恰恰是能够跟同样不受人的主观控制的“天命”互为相通,形成一种肌理性联系。
日本学者沟口雄三在谈到唐代向宋代有关天的观念变化时,认为是从“天谴的天向天理的天的变化”,也就是“主宰者的天向理法的天的变化”。唐以前的人们习惯认为,作为主宰者的天似乎有着人格意志,可以借助自然灾害,对君王犯下的错事做出谴责,以提醒君王纠正过错,所谓“天谴事应”。此类观念到宋代已经受到了不少学者的挑战。欧阳修和宋祁主持编撰的《新唐书》,就讨论了“天谴事应”的问题,并对此有所质疑。在“五行志”中,认为后世之人是在“曲说而妄意天”,所以他们编写的体例就“著其灾异,而削其事应。”而《五代史伶官传序》中提出不受人意控制的自然之理,正是从“天命”向“天理”过渡的桥梁。当天理内在于人事中(这被沟口雄三称为“欧阳修的天地人之理”)得到理解,成为一种规律时,认识到这种规律、这种天理的存在其实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不过,当人们总是通过自己的言行来反复证明这个规律的存在,不断重蹈覆辙时,才是一件使人不胜感叹的事,也难怪欧阳修会在他的史论中,常常劈头就感叹一声:“呜呼!”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光启语文研究院)
(文图:赵筱尘 巫邓炎)